叙事医学之十八
发布日期：
2022-06-11 00:11
又见韦患者
早春三月的第一天，持续寒冷的天气终于退去。窗外，露出了久违的蓝天。上午，门诊病人陆续依次就诊，中途，两位男女老人径直走了进来，“陈医师，你搬到这边来了？”女老人跟我打招呼。
我抬起头一看，好熟悉的患者，恐怕有两年多没有见到了，“我是韦礼飞，你不记得了吗？”瞬间的回想，面前这位女患者在我的脑海里便清晰了，我太记得起她了。只不过今天患者憔悴的面庞，拄着一根长棍当拐杖，背着一个方形挎包，凌乱的头发，随意散落在头上，一种身体消耗的样子，让我吃了一惊，难不成又得了其他的什么病？
我与正在候诊的其他患者解释了一下，先看看韦患者是个啥情况？“你看，这两年腿疼也下不了地，干不成农活了。”患者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。
“我们才从昆明看病回来，没有效果，还是要来找你。”男老人开口说道。话语间，韦患者解开背包，拿出来好些检查报告单，又把吃了的好几种空药盒摆放在诊桌上。我习惯地翻看着报告单，没有发现身体相应系统有什么明确的诊断。“你看，昆明大医院的医师开的这些药，吃了还是不管用。”都是一些降脂、降压、止痛和调整肠胃的中西药。
“我想问一下，今天过来是哪儿不舒服呢？”“还不是老毛病，肛门坠胀得很，老是想解大便，就是解不干净，肚子不好受。”
患者短短几句话，道出了她这些年的病痛。
作为一个肛肠疾病专科医生，多年的临床工作，每每会遇到这样的患者，感触也会很深，很想靠自己掌握的医疗知识为病人解除痛苦。
面前的这位患者，是我临床工作中难以忘却的案例。
大约在八年前，韦患者就是因为肠道疾病，看了多家医院，没有效果，经常肚子痛、排便困难，情绪非常不好，很快就把自己正常的生活节奏打乱了，家里人不知所措，很是着急，随着患者到处跑。
那是来我们医院看病的同一天，患者先去了另一家医疗机构，估计是就诊过程引起了争议，听别人介绍说我们医院是专门看这类疾病，就找到了我们医院，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，陪同来的两个儿子也是脸色不悦，不像是来看病，倒像是来讨说法一样的。
我问是哪儿不舒服？身高约有1.60米的患者说，哪里都不舒服。语气很硬，两个儿子站在一旁，一声不语。
一些年来，各种因素，医患关系颇为紧张，我的工作状态，还算是温文尔雅、医者仁心的那种，但也怕有疏忽的时候，此时表面淡定的我，内心努力回忆，并没有过与患者冲撞的情况，可能是这位患者在他处因病闹了不愉快，把气撒到我这里来了。
好半天，患者的怒气都没有消下来。
良久，患者的声音总算平缓了一些，我才了解到，患者韦礼飞，一段时间以来，时而觉得左下腹隐痛，排便不通畅、没有规律，肛门坠胀，总是有排便不尽感，大便有时伴有粘液。起初以为是小毛病，没有在意，渐渐地这些症状影响到日常生活和劳动，很是烦躁，无心劳动，因怕有什么大病，从七捧高原的三江口村寨进城求治三甲医院，先后做了不同部位的CT、核磁共振、B超、胃肠镜、心电图、各种化验检查等等，结论提示：慢性结直肠炎。
住院治疗，遵医嘱吃药，“没得效果。”换医院，一、二、三家，频繁找医生，转院到云南昆明等地。“都说是胃肠炎，还不是吃药，咋个治不好呢？还说我有焦虑症。”
得知这些情况后，我的心里大致有了数。
慢性结肠炎，是一种非特异性功能性肠道疾病。病变主要局限于乙状结肠和直肠粘膜下层，表现为肠粘膜充血、水肿、粘液附着。临床上也把这类病症归纳为难治性肠道疾病，病因不详，可能与免疫、环境、感染、遗传、精神压力有关。多因肠道系统功能性紊乱，人体副交感神经兴奋，导致内脏神经支配的脏腑器官兴奋所产生相应症状，比如肠炎就有左下腹部隐痛、腹胀、肠鸣、排便不畅、大便干稀交替、肛门坠痛、里急后重、粘液血便等症状。中医以“腹痛”“泄泻”“肠风”为病名，多因肝气不畅、脾胃失和、下焦湿热、虚实相间而引发。
此类患者，我院治疗临床路径，有一套较为成熟的方案。具体讲就是专科药物治疗，配合心理疏导，甚至是心理干预。
面前这位病人和家属显然是带着愤怒的情绪来到我们医院，估计是先前的医务人员没有很好地掌握“功能性肠道疾病”这一特点，缺少了心理指导关键环节，一语不和，就引爆了“燃点”。
说来有趣，那天我阅读了患者带来的所有检查报告，以极度的耐心把这类疾病的发病机理用浅显易懂的话语解释了一遍，患者和两个儿子用不可商量的口气说，“那你要把这个病看好。”感觉得出他们很是急躁。
那天的场景，如果医生“没有把病人当亲人”的信念，在医患关系紧张的情况下，有时候的努力只怕会适得其反。
好在我的态度，起到了 “精诚所致，金石为开” 的效果。患者及家属慢慢放下了戒备心理，我们把病人收住入院。
不可否认，慢性结直肠炎，治疗优势在中医中药。印象中，当年的韦礼飞患者，住院期间，病情和情绪三翻四复，一度难以交流。我们用疏肝解郁、理气止痛、健脾益气辨证施治的方法，内服中药柴胡疏肝散、参苓白术散加减；肠道局部依据‘药物直达病所’的原理，予自行研制的纯中药浓缩液“肠炎灵”保留灌肠。每天查房，医生护士健康指导，既有医学专科知识，态度上又和风细雨，一个疗程10天，患者病情开始好转，两个耿直、很有孝心的儿子带着其母亲回家了。
肠炎病的特点是慢性、反复、缠绵。此后，患者间断来开药，病情趋于稳定。
多年后的今天，患者韦礼飞又找到了我，疾病折磨下，柱上了拐棍，面容已不如往昔，尽显沧桑。这次陪着她来的老伴说，“又转了一大圈，花了一些钱，没有效果，还是相信你。”
我看了又重复做的体检报告，并没有发现阳性体征，也是我意料的结果，但是对于病人，只能理解生了病的人的无助。
我岔开了话题，问了一句：“这些年，到处看病，花了多少钱？”男老伴说，“除开医保报销，自己用了都有六、七万。”我很揪心，“钱从哪里来呢？”“土地下户，分的山地，栽了二十年的杉树，砍了卖来治病。”本分纯朴山里人的回答，没有丝毫怨言。
“陈医师，我要求住院，你好好帮我治一治。”
“但是你要听我的话，该用的药才用，不要再这样检查，那样检查浪费钱了。”
“我听你的。”这一次的韦患者，态度上与八年前的她判若两人。
唐代名医孙思邈在《大医精诚》中说：“见彼苦恼，若己有之”。为医者，唯有不厌其烦，视病人为亲人，方能获得患者的信任。医疗实践早已证明，人体是世界上最为复杂和不确定的机器，医学，存在局限性，医生不能治愈每一个病人、每一种疾病，人文关怀可以去弥补这种缺憾，我很喜欢特鲁多医师的名言：“有时去治愈，常常去帮助，总是去安慰，”应该是做医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吧。
历经几次的诊治，患者韦礼飞很是信任我了，说明我过去认真的工作，有了回报，我很开心。
陈义亭 2022年3月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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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6年8月，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，兴义杏林肛肠专科医院在兴义铁匠街33号(老专署)挂牌成立......[详细]
专家团队
副主任医师 1983年毕业于贵阳中医学院（现贵州中医药大学）中医学专业 兴义杏林肛肠专科医院创始人 曾担任院长、名誉院长职务 从事肛肠专科疾病专业40年 贵州省首届民族民间名中医 贵州省中西医肛肠协会常务委员 黔西南州政协第五、第六、第七届常务委员会委员。 农工党贵州省委员会黔西南总支委员会委员 专长：高位复杂性肛瘘 环状混合痔 疑难肛周疾病 擅长治疗痔、瘘、裂、慢性肠炎、顽固性便秘等肛肠疾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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